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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了一本书，叫《翡翠岛编年》，又看了一部电影，叫《海洋之歌》，就把这两者搁一块想了。因为“翡翠岛”就是爱尔兰的别称，而动画片《海洋之歌》讲的也是爱尔兰的故事，导演汤姆·摩尔一直醉心于描绘爱尔兰的传说故事，上一部《凯尔经的秘密》就惊艳全球，这一次《海洋之歌》也几乎赢得了一致赞誉的完美口碑。
《海洋之歌》的故事底本源自爱尔兰的传说，主要是“海豹女”（Selkie）的民间传奇：据说海豹女与人类并无二致，但体外包裹着一层光滑的海豹皮，当她们上岸的时候，会把海豹皮褪下来，如果你把褪掉的海豹皮藏起来，那个找不到皮的海豹美少女就会嫁给你，但你得把海豹皮收好咯，一旦被她找到，又会立即重归大海……
这类传说在各族民间传说中都很常见，民俗学、叙事学上管这个类型叫“天鹅处女型故事”，国内也有研究这类故事的专著，像牛郎织女就是典型的国产“天鹅处女型故事”——超自然女性幻化成人形，去除外衣外皮与人类男子婚配，然后又悄然而逝……事实上，从海豹女与织女同构异形的传说流变中，也可以清晰地瞥见中爱两国的地域文化差异：前者是典型的海洋渔猎文化，后者则是标准的内陆农耕文明。
“天鹅处女型故事”的具体文化意涵在此不做辨析，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相关读物来看，很有意思。具体到《海洋之歌》里，除了海豹女，还有流泪巨人、精灵、猫头鹰女巫等爱尔兰传说里的元素，都融汇在了一帧帧绝美的画面中。导演采用了大量的爱尔兰-凯尔特视觉符号来编织画面，譬如单双漩涡（这个图案的广泛使用显然跟爱尔兰人的海洋性格紧密相关）、凯尔特十字架、灵光等都在画面中时时闪现。
在这个悲伤的“海豹女抛夫弃子”故事背后，其实还有关于反工业文明反城市生活的鲜明田园诗指向——孩子们放弃了都柏林的都会生活，毅然回到乡野海岛，就代表着对工业文明和城市生活的批判。马克思说，“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、宗法的和田园般的关系都破坏了。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，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，除了冷酷无情的‘现金交易’，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。”
你看，《海洋之歌》几乎就是对马克思这段话的直接反应，看来，资本主义工业城市文明无法抚慰汤姆·摩尔那颗敏感的心灵——似乎这也是爱尔兰人的普遍性格。而类似的电影在东方也可以看到——来自日本的《辉夜姬物语》：后者讲的是竹林仙子来到大城市后无法适应，最终要归隐山林的故事，一个海豹仙女，一个竹林仙女，远隔重洋的两个海岛文明，倒孕育出了类似的故事。
不过这种乡愁怕只能是文化鸡汤意义上的，真正的田园生活是非常清苦的，终日氤氲的小岛也无法满足现代人自我发展的需要——不知那个岛上WiFi信号好不好——但电影本来就应该提供这种功能，云南白药医治不了我们的心灵，但是《海洋之歌》可以。
2017-01-29 20:00:04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