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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莽怎样无情惩处子孙后代
王莽的原配夫人也姓王,身价不算低,侯爷家的女儿,但受王莽的影响,为人一向本分,衣着朴素,曾被人误当成是王家的女仆。另据《汉书》的说法,王莽还有四个姬妾,分别名原碧、增秩、怀能、开明,确凿与否,没法考证。唯一能肯定的事实是,王莽的四个儿子王宇、王获、王安、王临,全都是原配王氏所生。来看看他如何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,这多少能帮助我们认识王莽这个人,弄清他到底是重“义气”还是徇“私情”,是更在乎清白的道德名声,还是不辨是非一味地只顾护犊子。
不妨提前透露一下兄弟四人的命运结局,在父亲巨大的羽翼下,哥四个,三人因罪获刑偿命,一人不幸早逝。这里要特别指出的是,三个儿子牵涉的命案,都是王莽亲手办理的,其不徇私情大义灭请的情形,令人诧异,古今未见。
二儿子王获,误杀家奴以命抵命。那是在汉哀帝时期,外戚傅氏势力正盛,王莽受到排挤,被皇帝一纸诏命“遣就国”,解甲归田回到南阳新野,二儿子王获随父同行。在南阳新野住下不久,这个王获干了一件挺出格的事,他不问青红皂白动手杀死了家里的一个奴才。虽说是条人命,但以王家的背景,若要想办法花几个银子敷衍搪塞过去,并非多麻烦的事。王获杀人之后就是这么想的。可这件事被父亲王莽知道后,就万难再按照王获的意愿继续下去了。
王莽惊闻儿子杀了家奴,立马让人将王获召来,一面厉声责问,一面棍棒相加。王获自知有错,低头任父亲训骂抽打,心想父亲气头过了事情也就了了。谁知这只是王莽惩罚杀人凶手儿子的开始,责打完儿子,王莽阴沉着脸严肃地发话了:你必须死,用你的命去抵人家的命!王获初以为听错了,待他醒过神来,才确认父亲的话是当真的,杀人偿命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父亲毫不怜惜地坚决要他以死谢罪。王获百思不得其解,不就是个下贱的奴才吗,父亲大人你何以把他的命看得跟你高贵的儿子的命一样值钱?然而不管王获如何哭诉求饶,王莽始终态度不变,最终王获不得不遵从父命,自缢而死。王莽用这样的行动,给惨遭杀害无辜丧命的奴才一家和世人一个完满的交待。
大儿子王宇,结伙乱政系狱而亡。王宇的密谋作乱是在王莽已经完全掌控了西汉实际政权的时期,也就是说,他这时候更有条件做到为儿子网开一面,宽容包庇和掩盖儿子的不当行为,但王莽没有这样做。
事情是这样的,立汉平帝刘箕子做皇帝以后,王莽鉴于哀帝时期傅氏和丁氏外戚干政的教训,先以皇帝的名义封赐了刘箕子的生母卫姬和舅舅卫宝等人,但同时明确要求,卫氏家族的人都留在原封地中山国,不必迁来首都长安居住。儿子王宇在这件事上与父亲有意见分歧,他担心父亲这样约束卫家,将来平帝长大成人亲政后,一定会怨恨和报复王家。于是他擅自派人与卫宝联系,撺掇平帝的母亲卫姬上书请求来长安。
接到帝母卫氏的请求函,王莽坚决地回绝了。王宇见一计不成,又跟他的老师吴章和妻兄吕宽私下商量怎么才能劝阻父亲。吴章认为靠劝说肯定不行,得想个别出心裁的办法才会奏效。三人密议了很久, 最后决定拿神鬼来吓唬一下王莽。这天夜里,王宇让吕宽弄了些狗血,乘黑涂抹在王莽住宅的门板墙壁上。吕宽做事毛糙,正手捧狗血挥洒,被守门的卫士发现,抓了个现行。
吕宽被抓,经不住几鞭子抽打,一五一十供出了幕后的主使者王宇。王莽立即下令,将儿子王宇捉拿归案,以阴谋乱政罪判死刑。王宇知道父亲一向为人处事的原则性,晓得争辩也是白搭,最后含泪喝下狱吏递上的毒酒,倒地而亡。他老婆吕焉当时正值临产,生下孩子后,随丈夫一起伏法。太后王政君事后听说了这件事,对侄子王莽很是赞赏,专门下诏称赞他“不以亲亲害尊尊”,不因骨肉的私情而妨害至尊的王法。
事后,王莽也开始反省自己在子女教育上的问题,感慨良多,“喟然愤发作书八篇”,他连续写了八篇文章,用来告诫子孙们。有关部门得信,觉得文章有普遍的教育意义,很快把这八篇如何训诫孩子的文章编辑成册,分发各地,当做学校德育课的教材。
小儿子王临,自作孽法网难逃。王莽忙于政务,安排小儿子王临住在家里照料夫人王氏。夫人身边有个婢女原碧,正当妙龄,如花似玉,人也乖巧。王临借着照顾母亲的机会,一来二去跟这个漂亮的婢女勾搭成奸。王临是有妻室的,妻子是国师公的女儿,名叫刘愔,长相如何不清楚,但身怀一项绝技,会观察星象。王临和原碧两人干了“好事”,鉴于两个哥哥的下场,每每想到万一被父亲王莽知道,那可就麻烦大了。所以经常是一边与原碧偷欢一边惶恐不安,淫浪声中都恨不得没有这样的父亲。恰逢这一天妻子刘愔告诉王临,据她的观察,某日宫中将会有白衣会。王临高兴极了,跑来偷偷跟原碧一番密谋,认为这是杀死父亲的最佳时机,二人决定为长久的“性福”而果断采取行动。
白衣会是星象学上的一个专用名词,一般是指凶兆。宫里有白衣会,意味着宫里会死人,公卿大臣们都要白衣素服来参加葬礼。
王临想借这个机会杀了亲爹,事情当然最后没干成。大约是王莽对小儿子的异常言行有所察觉,后来就不让他留在夫人身边,将其贬出,打发他和老婆孩子住到宫外面去。这一来,王临更加胡思乱想开了,莫非奸情已被父亲掌握?
有一天,王临在外面听说母亲病情加剧,他托人悄悄给宫里的母亲带了封信,信上暗示母亲,说您老人家要是闭上眼走了,父亲会杀了我的。适逢王莽在家,走进夫人屋子,发现了儿子写给他娘的信,仔细阅罢,他立刻起了疑心,这小子看来一定有事瞒着我。王莽就地召集夫人身边的奴仆丫鬟一一盘问,原碧与儿子通奸并企图谋害自己的事,细枝末节统统被挖了出来。
干下这丢人显眼的龌龊事,必须正法!转念一想,毕竟家丑不宜外扬,王莽随即决定在小范围私下处理此事。他先将王临收监,赐给他一杯毒药,要其自行了断,王临不肯喝,跪地求饶,王莽不为所动。王临见状,自知难逃一死,大约是要给父亲些血淋淋的刺激,他持刀“自刺死”,一刀刺胸结束了性命。
侄子王光,借刀杀人携母偿命。不光是儿子,当年曾经倍受叔叔王莽呵护的侄子王光,后来被封为衍功侯,私下让一个叫窦况的军士去替他杀人,窦况尊命暗中拘禁,悄悄将人杀死。后来有人向王莽报告了这件事,王莽大发怒火,连嫂子一块儿责备。嫂子一看这阵势,知道小叔子连亲儿子犯法都不宽恕,更何况侄子,叫上儿子王光,母子一起自杀谢罪,事情才算了结。
孙子王会宗,大逆不道畏罪自毙。王莽有个孙子叫王会宗, 是其长子王宇的儿子。爷爷做了皇帝以后,会宗被封为功崇公。有一天年轻的王会宗心血来潮,穿上天子的衣服,戴着皇帝的冠冕,让人给自己画了一张标准像,同时刻了三枚印章,第一枚印文是“维祉冠,存己夏,处南山,藏薄冰”,第二枚“肃圣宝继”,第三枚“德封昌图”。这一系列行为大有谋天子龙位的意图,犯下了大逆不道罪。不仅这一桩,经调查落实,会宗平时竟然常跟因罪流放合浦的舅舅吕宽私下联系。数罪并罚,王莽丝毫没有犹豫迁就。会宗心里清楚爷爷这道关这回是怎么也蒙混不过去了,后悔之余,学着爸爸和叔叔们的样子在家自杀,自行了断了。
孙女王妨,诅咒公婆羞愧上吊。王会宗有个姐姐叫王妨,嫁给卫国将军王兴为妻,婆媳关系处得不好,王妨作为晚辈经常冒犯尊长,更为严重的是,她偷偷借鬼神诅咒公婆早死,被一个婢女发觉,竟杀人灭口。事情败露后,报告到王莽这儿,没有二话,依法论处。朝廷法官尚未到王妨家,这位新朝皇帝的孙女提前上吊自杀了。
许多人或者会认为王莽过于残忍而无情了,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嘛。问题的另一面是,在王莽的逻辑里,“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”绝不只是一句愚弄百姓的空话;他对儿孙们的严厉、苛刻、执意依法惩办,没几个官场大人物能做得到。女人总是心太软,儿女怎么说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,据说面对毫无舐犊之情的丈夫和接二连三死去的儿子,夫人王氏整日价泪流不止,以致哭瞎了双眼。
当然,历来的史家文人认为,“王莽谦恭未篡时”,一切都是做给世人看的。一个人为了捞取政治资本,亲手杀一个亲人都难免够纠结的,何况是眼看着如此多个亲生子侄丧命?王莽的道德人品,是需要我们今天用心重新来审视的,跟着《汉书》的作者,人云亦云,不是严肃的历史观。
2015-07-06 00:52:06